百曲的事一出，不光是克瑞斯堡的學員，尊師們也有些混亂了，短短的時間裏，七個尊師少了兩個，多年來一點一滴建立的信任，僅僅不到一小時就被擊垮。

尊師們集合在一起，討論禁術失蹤的事，也討論接下去課程的安排，大殿的光亮了很久，但五人的表情都顯得沈重，久久也未提一句話。

信任就像一夜之間下的雨，停了後不久就蒸發了，除去於裏墨和拂落，在座的三人不得不也帶著互相猜測來懷疑對方。

這事的打擊對於拂落來說也不算嚴重，多年前她已經經歷過一次心灰意冷，那次過後，她只信任於裏墨一人，其他人，她早已覺得無所謂了。

事發突然，於裏墨也沒想到事情會鬧那麽大，急急給娰韻然換了地方確保她的安全，於裏墨才匆忙趕往大殿。

“禁術丟失，最重要的就是韻然和起陽，韻然我給她換了個地方，起陽的……”於裏墨停頓一下，想了想看向拂落對她說:“剛才我去找她時她不在，還要麻煩你跟她說多註意點。”

拂落點頭，嘆氣後眉心微微地蹙起，想起這麽晚那孩子還回家，似乎也不太正常。

末諾尋思了好久，等於裏墨交代完，她接下去緩緩說道:“學員們的課程，我有意讓靈應授課，以尊師的身份。”

符寂言有些猶豫，尊師的位置他也一直很想讓符靈應坐上，但事到如今，想起符靈應不羈的性格，符寂言有些拿不定這個想法是不是正確的。

“靈應的能力這點我們都有目共睹，如今，我們也只有他一個人選了。”末諾對符寂言說道，看他默不作聲的，末諾不明白他有什麽好想的。

手上的紙翻過幾頁，末諾確定沒落下什麽要討論的了，這才松一口氣合上冊子:“尊師們把接下的課先放一放，全都□□學員們幾招較強的防禦術，以備不時之需。”

“我還沒答應。”符寂言擡頭對末諾說道，末諾對上他的眼，頭也不看直接把筆蓋盒起，她合上冊子從椅子上離開站好。

末諾俯視符寂言說去:“答不答應也不是我們說了算，靈應從小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，還要你幫我多勸勸看。”

難得末諾先行離開，也難得莫納達在這次議事上沒開玩笑和說笑，看到議事結束了，莫納達一言不發的，邁著有些沈重的步伐漸漸遠去。

那寬厚的背影不見平時的矍鑠，反而顯出讓人心疼的落寞，他只身單影融入夜色裏，轉角時微微停頓一下，輕輕地嘆了口氣遠去。

於裏墨知道，百曲突如其來的叛變，是讓莫納達感到最難受的，多日的切磋和陪伴，莫納達對百曲早已結下數不清的羈絆。

他還記得符靈應把事情的原委說清時，莫納達黑著一張臉為百曲打抱不平，不管是非，手指顫抖地指住符靈應一遍遍質問:“你確實你看清了？你確定你那個不知哪來的術語成功了？看到的確定是過去的事情而不是你幻想出來的……”

莫納達的情緒有些失控，在多人勸說下，莫納達還是不相信地為百曲辯解:“他的為人我再清楚不過了？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比你們都多，他不可能做出危害言靈族的事，他現在躲起來肯定是為了自保才無奈躲起來的，雖然他平時不會讓我，受罰時也沒心沒肺的偷懶，眼裏也沒把我當是長輩，但是……但是我只要無聊時叫他，不管什麽時間，也不管忙不忙，他都一定會爽快的答應，這樣的人，怎麽可能呢……”

“莫納達尊師……”拂落欲言又止，看著年邁的莫納達，拂落還是有些為他擔心。

於裏墨從門口收回眼，低聲輕語道:“沒事的，他會處理好自己的感情，莫納達尊師是個不會受感情牽連的人。”

“那好，我去看看妹妹回來了沒，韻然的安全，還要多多辛苦你了。”

於裏墨淺淺地笑開:“這本是份內的事，倒是起陽，就真的辛苦你了。”

拂落無所謂地笑笑，轉頭對符寂言說道:“很快就不會辛苦了，因為有那麽一個人願意來接我的手。”

符寂言跟著笑起來，氛圍一下也變得輕松不少，通亮的燈被於裏墨滅去幾盞，色調也變暖了幾分:“沒事，我不介意家裏多個人。”

離開大殿，拂落直接回後殿休息，遠遠看去，雖然不能完全看到房子，但是能看到房子漆黑一片，前前後後都不見一點燈火。

拂落皺著眉走近，心裏尋著要不要去找找姒起陽還是再等等她，剛到門口，拂落便看到有一個影子從轉角的地方延長過來，再然便聽到幾聲隱隱約約的腳步聲。

握在門把上的手松開，拂落轉過身正面迎著影子，見那影子走得慢，拂落的眉心鎖得更緊，沒有耐心地擡步而去。

姒起陽被突然出現的拂落嚇一跳，等她緩了神，心裏便是忍不住的泛酸。

“妹妹？”拂落輕聲喚她，總覺得看她像是哪裏不對勁，見她眼睛微紅，拂落緊張的上前，擡起姒起陽的臉左看右看:“怎麽了？是不是哭了？是發生了什麽嗎？”

“長母……”姒起陽看到拂落那雙溫柔的眼睛，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淚又要開始膨脹，她難受又委屈地捂住眼睛，不想讓拂落看到她流淚的樣子。

“我和他說了再也不要見面的，但是我想他了，真的好想，我想告訴他我也愛他，可是我不能這麽做……”淚水從掌心裏不停滴落，姒起陽斷斷續續地說著，拂落也聽得差不多明白了是什麽事。

她抱住姒起陽，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。

“我不想看到他受傷了，我寧願自己難受些，也不想讓他有生命危險，我也怕自己出了什麽事後，他會像於裏墨尊師那樣辛苦的守著媽媽……”姒起陽的聲音輕輕柔柔的，一字一句融化了拂落的心，她心疼地摸摸姒起陽的頭，也不知該怎麽幫她。

姒起陽的手掌全濕透了，她咬著唇克制眼淚，一只手放下換成袖子遮住，很快的，袖子濕了一片，淺淡的藍色中洇開一片深藍貼著她的手臂。

夜裏風涼，冷冷的風吹亂了她的發，那本濕透的衣袖該冰寒，卻貼在那白皙的臉上溫熱了好久。

那夜，姒起陽命令自己，那是她最後一次為符靈應哭，同樣也是自己的最後一次不堅強，到了明日日出，她將守護克瑞斯堡，守護整個言靈族，徹底讓禁術消失在這個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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